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鴛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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鴛鴦

這樣是哪樣呢?

魏獻儀不知道。

但是她看見兔子精小霧因他這句話面上的喜悅更甚,咧開的嘴角幾乎要勾去耳根處。魏獻儀想,小霧一定很滿意聞人夙這個回答吧。

兔子精很快蹦蹦噠噠地從梅花樹下走開,留給魏獻儀的背影洋溢著歡快活潑的氣息。

而留在樹下的聞人夙淡淡看了眼手中撚著的梅花樹枝上的紅信箋,他笑了聲,松了手,梅花枝落地,紅信箋也掉在雪上。

聞人夙離開後,魏獻儀才從連廊的暗處走出來。她走去聞人夙原先站著的地方,然後撿起小霧的紅信箋。

小霧是用了心的,紅信箋包裝得特別精美,可是聞人夙……

魏獻儀覺得有什麽事情變得奇怪了起來。

回到客房,小霧不在房內,應是去尋女蘿玩耍了。到了晚間小霧才摸著黑回來,外面又落了雪,她的頭頂蓋了一層寒。

魏獻儀在給小霧擦栗色毛發的時候,聽到她說起了今日向聞人夙遞出紅信箋的事情。

“……我那時可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,心裏面又緊張又忐忑,不過好在聞人恩公最後接受了我的心意喔。”也不知兔子精何時學了女蘿對聞人夙的稱呼,語氣歡快非常。

魏獻儀聽到這些話,忽然覺得放置在腰間的紅信箋隱隱發燙。原本她是想與小霧說這件事的,再說一說聞人夙明顯褻慢的態度來勸小霧回頭。

但是以小霧目前絕對“甜蜜”的狀態來說,魏獻儀這時給她潑冷水,小霧要麽不會輕易相信,要麽就是非常難過。而小霧這幾日也才從疲軟萎靡裏緩過來,身體也正是漸漸變好的時候,魏獻儀不想折騰她。

想了又想,魏獻儀什麽也沒說。

擦幹小霧頭頂的一片濕冷後,小霧和以往一樣祝福魏獻儀睡個好覺,之後就變成栗色長毛兔縮在被褥裏睡過去。

屋外雪花簌簌,一夜寧寂。

次日魏獻儀照舊出門,走到聞人夙的客房前時,聞人夙叫住了她。

“魏姑娘。”聞人夙在裏頭。

透過窗紙隱隱見到魏獻儀駐足,他才繼續說:“幫幫我。”

一夜過來,露在外頭的窗臺上堆積起厚厚的雪層,阻擋住窗戶向外打開。

這麽冷的天還要開窗嗎?

魏獻儀一邊想,一邊拂開了窗臺上的雪。

窗戶很快從裏面向外推開,聞人夙的臉也出現在她眼前。

聞人夙笑著對她說謝。

魏獻儀看了看他,吐出一個“你”字,卻不知該如何往下說。

“魏姑娘,我怎麽了?”

他在窗口下仰面看她,眼睛一眨一眨的。

他怎麽了?他就是讓一個無知兔子精為他迷蒙了頭腦。

魏獻儀確實想和聞人夙說小霧的事,但是她見到他無辜的臉,怪罪的話也就再難以說出口。

“沒事。”

說了這兩個字,她離開了。

他看著她離開。

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連廊的盡頭,聞人夙想到方才她的神情,忍不住笑出聲來,愉悅又清爽。

再有半個月就要迎來新歲,魏獻儀在闔建城待不了幾日了。

在她回到鐘山之前,她想帶些禮物給山上的師兄師弟。

宗主師兄的玉扳指,褚蘅師兄的雲冠,蕪蹇師兄的劍袍,塵谙師弟的兔子燈……雖然對修士來說都不算特別的禮物,但是魏獻儀還是想送出去。

畢竟第一次出山門,也是第一次回家,魏獻儀怎麽不想空手回去。

將買給師兄師弟的小玩意兒準備好了之後,魏獻儀就開始思量要如何安置兔子精小霧。

鐘山,她不方便領小霧回去。

闔建城,小霧不僅無親無故,還沒什麽修行的本事,如何能在這熙熙攘攘中立足?

思緒繁雜之間,魏獻儀忽然覺得也許是她過分操心了。在她撿到小霧之前,小霧是獨自一個人成長到現在。之後若是她離開,小霧也不見得會喪失自己的生存之道。

畢竟活著這件事情,別人都靠不住,只能依靠自己。

想明白之後,魏獻儀心緒舒展許多。她提著一盞兔子燈回客棧,瑩潤的光芒灑在雪地上,將雪色都稱得柔軟起來。

魏獻儀回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女蘿,他們打了個招呼。

“小霧回去了?”

“回去了。”

“天也不早了,女蘿你也歇息歇息吧。”魏獻儀朝她笑了笑,從女蘿身邊走過。

她手裏的兔子燈發出光輝,照亮了女蘿的衣裙上蜿蜒開放的蝶形藤花的花紋。

女蘿在於她錯身的那刻,拽住了她的衣角。

魏獻儀轉眸看向女蘿。

女蘿低垂著頭,五官在暗處,也看不出她的表情,只聽她語氣有些無措地說:“其實聞人恩公邀了小霧明日去城東鴛鴦亭一敘,聞人恩公令我傳信,但我沒告訴小霧。”

魏獻儀擡了擡眼,她沒說話。

“魏姑娘您也察覺到了吧?聞人恩公明明就不喜歡小霧,卻還要作弄小霧。明明知道小霧現在將他看得重,就趁機戲耍小霧,別說去鴛鴦亭,一個不好刀山火海小霧怕也是要去的……雖然他是恩公,可我也實在是看不過去,所以才沒跟小霧說鴛鴦亭的事情。”女蘿對聞人夙滿是抱怨,她的手還擰著魏獻儀的衣角。

“你告訴我這些,是想讓我幫著小霧做些什麽嗎?”魏獻儀問她。

不過多久,女蘿慢騰騰地點了下頭,“說來慚愧得很,聞人恩公到底是女蘿的恩公,我既想幫著小霧,也不能背棄恩情,所以就來尋了魏姑娘您了。”

女蘿倒也真誠,心裏的小九九一個不落地跟魏獻儀說清楚。

魏獻儀明白她的意思,她是想讓魏獻儀出面解決聞人夙對小霧的邀約。這樣對誰都好,小霧不會“受傷”,女蘿也不算背棄恩人,聞人夙大概也不能對魏獻儀使什麽脾性。

不僅如此,魏獻儀也覺得這是個合適的機會,她想向聞人夙問個究竟,問問他待小霧的態度究竟是如何。

二人一拍即合,女蘿很快告訴魏獻儀具體的時間和具體的地點。最後女蘿對魏獻儀說:“魏姑娘,你人真好,我真的很感激你,我會報答你的。”

魏獻儀不由失笑,只因這話兔子精小霧也曾說過類似的。原來人和兔子待久了,也會變得相像。

魏獻儀提著兔子燈回去了。

路過聞人夙的房間時,室內燈光明亮,他的身影映在門窗上,一動不動,似乎在認真做著些什麽。

印象中他倒是很少這麽晚還沒有休息。為此魏獻儀多看了好幾眼。

這夜是個寧靜的冬日,沒有落雪,天空是蒼茫的暗藍,星星熠耀,昭示著明天將會是個晴暖的好天氣。

無風無雪寧和平靜。

但是魏獻儀一夜無眠。

她站在屋舍前,仰頭看著天上澄澈明凈的星點,耳邊傳來雪落地的聲音。也許是梅花樹上積壓的白雪,也許是來自松樹柏樹。

總之心境到了,魏獻儀的修為一躍化神。

是夜千丈雪銷,方圓百裏逆轉乾坤,重現濃翠生機。

闔建城一夜之間白雪消融,城中人人都嘖嘖稱奇,又見老樹綻新芽,桃花逆反時節盛開,以為有妖異事,連忙向城主求援。

城主身為修士,自然明白這些異狀是因修士進階時靈力外溢所致。於是城主向城中發出布告,解釋因果,在清晨的短暫沈寂後,闔建城再度熱鬧起來。

魏獻儀在前去城東鴛鴦亭的路上,看到城內張燈結彩,四處喜氣洋洋。她路過某大戶人家時,更是被府內侍女塞了一堆果脯蜜餞。

侍女鵝黃衣衫,面容討喜,向她說了聲祝福,又趕忙向另一個過路人送去甜物。

魏獻儀剝開蠟紙,嘗了一顆蜜餞,又酸又甜,就像……魏獻儀笑了笑,沒有繼續往下想。她將剩下的果脯蜜餞放在了腰間。

來到城東鴛鴦亭,魏獻儀遠遠地就瞧見了聞人夙,他站在欄桿處,望著底下的湖水微波。

鴛鴦亭的亭身是由兩個六角亭組合而成,好似鴛鴦成雙。兩個六角亭有一角和對方重疊,寓意“同心”,更加貼合了“鴛鴦亭”之名。

魏獻儀走進亭中,聞人夙聽到聲響回頭,黑發從肩側移到後背,見到她,他毫不意外,眼神中反而有種莫名的意味。

“魏姑娘。”

聞人夙的唇緣揚起笑容。

魏獻儀站在入口處定定看了他一會,然後魏獻儀確定了一件事:“你是故意引我來此?”

聞人夙沒有遮掩,他笑著點頭稱是。

“包括昨夜女蘿尋我,也是你算計好的?”魏獻儀動身朝他走去。

聞人夙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了會兒,“算是吧。”

“所以為什麽要這樣做?”魏獻儀停在他身側,她盯著他看了許久。

聞人夙的面色變得古怪起來,他移開視線,語氣有些微妙,“魏姑娘一見到兔子精,眼裏就再沒了旁人。若我不假借兔子精的事情引你來此,你會來嗎?”

聞人夙很快見到魏獻儀輕輕搖頭,他心底冷了一冷,但是他“果然”二字還沒有說出口,就聽見魏獻儀說:“我不是在問你這個。”

聞人夙楞住,有一瞬的迷茫。

“那是什麽……”

“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想見我。”魏獻儀的聲音很輕,卻一個字不落地進入他的聽戶。

見他久久不答,魏獻儀又出聲問:“嗯?所以到底為什麽想見我?”

聞人夙望著她,忽然低笑,然後他靠近她,他貼著她,他仗著身高只讓她瞧見他玉白的下巴。

魏獻儀微微擡頭,才見到他丹紅的嘴唇。

“我為什麽想見你?”他的傾身,臉頰兩側碎發微微遮眼,聲音含笑。

“因為我對魏姑娘日久生情,我對魏姑娘情深意濃。”

ps.

鴛鴦亭參考了百度百科:“鴛鴦亭設計巧妙,兩個方亭,其中一角互相連結,寓意同心相聯,永不分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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